第二十章 偶遇
“娘娘。”听风带着一身的寒气从外面进来。
“怎么了？”皇后正跟元弘和嘉瑛用膳。
“内务府送了新炭来。”听风回禀。
“知道了。”皇后看一眼已经用完晚膳的元弘和嘉瑛，吩咐各自的乳母来带下去安置了。
“说吧。”皇后接过聆月递过来的茶，漱了口。
“杂役上的人来报，说皇上今儿去了毓麟宫。”听风回到。
“哦？”皇后闻言抬起半个眼皮，“还有呢？”
“皇上命杂役们开了门，带着善公公进去走了走，出来的时候又吩咐把门封上了。”
“没了吗？”皇后问。
“皇上出来之后，甬道转弯的地方，在善公公背上坐了坐。”
“可有其它异象？”皇后接着问。
“没有了。”听风回到。
“着人留意打探皇上那边的动静，尤其是起居饮食。还有，看看皇上有没有传太医，若有，看传的是哪位太医。”皇后吩咐道。
“是。”听风告退。
“等一下。”皇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她，“嘉瑛落水的事，有眉目了吗？”
“那天跟聆月同去的人奴婢已经来回问了几遍，实在是天太黑，看不分明，各说各话。奴婢又着人去问了问周围巡夜的人，也说什么都没看见，不过……”
“不过什么？”皇后追问。
“不过打理御花园的小夏子倒是说，他晚上在御花园旁的花房里育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影从公主落水处附近走过。”听风说。
“把小夏子叫来，本宫要亲自问话。”皇后道。
“是。”听风答应着下去了。
不一会儿，门外有人来禀，聆月出去查看，带进一个小太监来。
皇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太监。
他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双半旧的鞋子，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褂子，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形略显单薄，两只手紧张的缩在袖子里，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皇后命他。
小夏子依言抬起了头，但眼睛却不敢看上头的贵人，仍是盯着脚底下。
也许是因为在花房里长期见不到天日的缘故，他长着一张过分白净的脸，皮肤莹润得似能掐出水来。
一双单眼皮的柳叶眼，较之杏眼略微扁细一些，眼角和眼尾略尖，内眼角微微呈勾状，半含秋水，带着些天然的媚态。
一张薄薄的唇，唇瓣是粉红色的。
一个莳花的奴才，竟然生得这样好，把他分在花房那样的地方，倒有些委屈了。皇后心想。
“你就是小夏子？”皇后问。
“奴才正是。”小夏子有些紧张地回答。
“那天你都看见了什么，如实说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那日本是去花房看沤的花肥熟了没有，因为偷懒，又加上那条路是奴才平日里走熟了的，就没有点灯。谁知机缘巧合，奴才看完花肥，刚准备离开花房的时候，就看见一道人影从花房前面走过。接着，就听见湖那边闹了起来。奴才怕惹麻烦，没敢过去，也跟着走了。”小夏子显然是个怕事的人，说话的时候，嘴唇哆嗦个不停。
“看清那人的样子了吗？”皇后问。
“天太黑了，御花园又有很多草木，奴才实在是没看清。”
“那人往哪个方向去了？”皇后又问。
“好像是出了御花园的西角门，应该是往西边去了。”
“好像？”
“是……奴才当时怕极了，一心只想回自己住的地方，只看了个大概。”小夏子怕得浑身发抖，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这些事情你可有向旁人说起过？”皇后又问。
“奴才不敢！”小夏子急忙跪下磕头，“奴才真的不敢！”
“这些话切不可再对旁的人提起，你记住了。”皇后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夏子磕头如捣蒜。
“可怜见儿的，起来吧。”皇后微一思忖，吩咐聆月，“给他一锭银子，带他下去。”
“是。”聆月向着小夏子招了招手。
皇后陷入了沉思。西边，好些嫔妃都住在那边。从御花园的西角门出去，离得最近的就是姝贵人的毓永宫，再过去是瑞妃和佳贵人的毓锦宫，然后是祥妃的毓纯宫。
会是谁的人呢？
姝贵人第一个被排除，她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瑞妃就说不上了，她的儿子是死在嘉瑛亲娘琳妃手上的，虽说发落了琳妃，但没准儿她心里还存着恨也未可知。
还有祥妃。上次的事情，自己虽然做得隐秘，但她跟她儿子受了皇帝那么大的发落，说不定她早已记恨上了嘉瑛，想要趁此机会报仇。
思来想去，虽然不能断定是瑞妃还是祥妃，但她们二人其中必有一人，是此事的主使人。
皇后的头痛了起来，她用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那个叫小夏子的小太监，不止有一副好皮相，还有一个好嗓子，皇后想。
“商量好的话你都说了吗？”角落处站着两个人，一个头上戴着帷帽。
“说了。”答话的人正是小夏子。
奇怪的是，他此时既不惊慌失措，也不哆哆嗦嗦，与在皇后宫里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那双柳叶眼此刻清澈无比，目光无比坚定地看着面前那人，声音也不像之前在皇后面前那样刻意地清脆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后不后悔？”戴帷帽的那人问道。
“不后悔。”小夏子坚定地回答，并且反问，“你我哪有后悔二字可言？”
“那就好。”戴帷帽的那人似乎有些动容，“只是你的牺牲未免太大了些……”
“无妨。”小夏子迅速截断了她尚未出口的话，“花房那边还需要你再打点一下，我仍需独自居住。另外，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这宫里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为妙。”
“这个你放心。”那人允诺。
小夏子抱拳一揖，转身便走。
那人看着小夏子转过了御花园的入口，方才动身离去。
一出园门，小夏子马上收敛起了刚才的气宇轩昂。他弯下腰，弓着背，两只手揣在袖子里，低下了头，沿着墙根慢慢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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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皇后正跟元弘和嘉瑛用膳。
“内务府送了新炭来。”听风回禀。
“知道了。”皇后看一眼已经用完晚膳的元弘和嘉瑛，吩咐各自的乳母来带下去安置了。
“说吧。”皇后接过聆月递过来的茶，漱了口。
“杂役上的人来报，说皇上今儿去了毓麟宫。”听风回到。
“哦？”皇后闻言抬起半个眼皮，“还有呢？”
“皇上命杂役们开了门，带着善公公进去走了走，出来的时候又吩咐把门封上了。”
“没了吗？”皇后问。
“皇上出来之后，甬道转弯的地方，在善公公背上坐了坐。”
“可有其它异象？”皇后接着问。
“没有了。”听风回到。
“着人留意打探皇上那边的动静，尤其是起居饮食。还有，看看皇上有没有传太医，若有，看传的是哪位太医。”皇后吩咐道。
“是。”听风告退。
“等一下。”皇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她，“嘉瑛落水的事，有眉目了吗？”
“那天跟聆月同去的人奴婢已经来回问了几遍，实在是天太黑，看不分明，各说各话。奴婢又着人去问了问周围巡夜的人，也说什么都没看见，不过……”
“不过什么？”皇后追问。
“不过打理御花园的小夏子倒是说，他晚上在御花园旁的花房里育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影从公主落水处附近走过。”听风说。
“把小夏子叫来，本宫要亲自问话。”皇后道。
“是。”听风答应着下去了。
不一会儿，门外有人来禀，聆月出去查看，带进一个小太监来。
皇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太监。
他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双半旧的鞋子，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褂子，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形略显单薄，两只手紧张的缩在袖子里，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皇后命他。
小夏子依言抬起了头，但眼睛却不敢看上头的贵人，仍是盯着脚底下。
也许是因为在花房里长期见不到天日的缘故，他长着一张过分白净的脸，皮肤莹润得似能掐出水来。
一双单眼皮的柳叶眼，较之杏眼略微扁细一些，眼角和眼尾略尖，内眼角微微呈勾状，半含秋水，带着些天然的媚态。
一张薄薄的唇，唇瓣是粉红色的。
一个莳花的奴才，竟然生得这样好，把他分在花房那样的地方，倒有些委屈了。皇后心想。
“你就是小夏子？”皇后问。
“奴才正是。”小夏子有些紧张地回答。
“那天你都看见了什么，如实说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那日本是去花房看沤的花肥熟了没有，因为偷懒，又加上那条路是奴才平日里走熟了的，就没有点灯。谁知机缘巧合，奴才看完花肥，刚准备离开花房的时候，就看见一道人影从花房前面走过。接着，就听见湖那边闹了起来。奴才怕惹麻烦，没敢过去，也跟着走了。”小夏子显然是个怕事的人，说话的时候，嘴唇哆嗦个不停。
“看清那人的样子了吗？”皇后问。
“天太黑了，御花园又有很多草木，奴才实在是没看清。”
“那人往哪个方向去了？”皇后又问。
“好像是出了御花园的西角门，应该是往西边去了。”
“好像？”
“是……奴才当时怕极了，一心只想回自己住的地方，只看了个大概。”小夏子怕得浑身发抖，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这些事情你可有向旁人说起过？”皇后又问。
“奴才不敢！”小夏子急忙跪下磕头，“奴才真的不敢！”
“这些话切不可再对旁的人提起，你记住了。”皇后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夏子磕头如捣蒜。
“可怜见儿的，起来吧。”皇后微一思忖，吩咐聆月，“给他一锭银子，带他下去。”
“是。”聆月向着小夏子招了招手。
皇后陷入了沉思。西边，好些嫔妃都住在那边。从御花园的西角门出去，离得最近的就是姝贵人的毓永宫，再过去是瑞妃和佳贵人的毓锦宫，然后是祥妃的毓纯宫。
会是谁的人呢？
姝贵人第一个被排除，她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瑞妃就说不上了，她的儿子是死在嘉瑛亲娘琳妃手上的，虽说发落了琳妃，但没准儿她心里还存着恨也未可知。
还有祥妃。上次的事情，自己虽然做得隐秘，但她跟她儿子受了皇帝那么大的发落，说不定她早已记恨上了嘉瑛，想要趁此机会报仇。
思来想去，虽然不能断定是瑞妃还是祥妃，但她们二人其中必有一人，是此事的主使人。
皇后的头痛了起来，她用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那个叫小夏子的小太监，不止有一副好皮相，还有一个好嗓子，皇后想。
“商量好的话你都说了吗？”角落处站着两个人，一个头上戴着帷帽。
“说了。”答话的人正是小夏子。
奇怪的是，他此时既不惊慌失措，也不哆哆嗦嗦，与在皇后宫里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那双柳叶眼此刻清澈无比，目光无比坚定地看着面前那人，声音也不像之前在皇后面前那样刻意地清脆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后不后悔？”戴帷帽的那人问道。
“不后悔。”小夏子坚定地回答，并且反问，“你我哪有后悔二字可言？”
“那就好。”戴帷帽的那人似乎有些动容，“只是你的牺牲未免太大了些……”
“无妨。”小夏子迅速截断了她尚未出口的话，“花房那边还需要你再打点一下，我仍需独自居住。另外，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这宫里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为妙。”
“这个你放心。”那人允诺。
小夏子抱拳一揖，转身便走。
那人看着小夏子转过了御花园的入口，方才动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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