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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 喜欢

小说:深山渡口作者:绯啊妤字数:4172更新时间 : 2020-08-25 23:27:49
  从西影镇两手空空的又回到了杭洛国,九春调侃着玄序。

  “一单大生意就这样放跑了,不心疼吗?”

  玄序咂了一口陈花雕,斜眼看了一眼正翻着账本打着算盘的九春,嘲讽般地笑了一下。

  “二几十年追随的主儿就这样放跑了,不遗憾吗?”

  “啧。”被反将一军的九春翻了个白眼,停下了手里的活。她发觉玄序自从坠茵走了之后愈发的飘。

  九春抬起头来想要再反驳回去,却见玄序坐在窗台边,吹着风,望着楼外景色,闷了一大口醇厚的酒。紧皱着眉头,被酒烧得喉痛。

  突然涌上头的忧愁感扑面而来。

  玄序方才仿佛不是在同她说话,而是在跟他自己说话。

  不遗憾吗?不可能。遗憾吗?又是凭什么身份呢。

  玄序一直以来都是被坠茵当作伙伴,甚至是弟弟。

  九春跟着主儿这么多年,心中清楚,主儿只对她生命里两个男人真正动过情。一是当初从鹰族出逃时收留她们的素律,二就是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的归藏。

  而九春也同玄序共事多年,知晓他从始至终对坠茵的衷心。

  如今想来,还是有些后悔,甚至都没能给玄序一个机会对坠茵表明心意。

  “你这么想念,这么遗憾。怎么不说啊?”九春合上了账本,两手撑着脑袋,看着玄序一个人吹着风,喝着闷酒。

  想起当初,秦楼刚刚易主,坠茵的地位多次受到旧势力的攻击。也有暗香阁接二连三的威胁信塞到秦楼,好听一点的就是言语的辱骂。过分些的,不是说要夷平秦楼,就是说毁了坠茵这一生。

  坠茵倒是不放在心上,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仍旧安安稳稳的游走在刀刃上。毕竟她想着,秦楼到底是有一部分皇家的资产在里面,就算是要毁了秦楼,杭洛国皇城内的势力绝不会坐得住。

  至于对于她个人的威胁,坠茵更是毫不在意。

  什么毁不毁这一生的,她早就见过人性的极恶。不就是腥风血雨,大不了一场背叛与杀戮。反正她早已看淡。

  那时候的坠茵,一心只有复仇,只有杀了羽弗晋,为姐姐九公主和宁国报仇,将真相大白天下。

  即便如此,玄序也不愿看她一个人云淡风轻的承受这一次次的威胁。

  他查清了暗香阁当时新任的阁主,一个人背着长剑去大挫了暗香阁的锐气。只是他到的时候,新阁主已经杀了暗香阁原先所有的宁国人。玄序只是解决了整日要挟坠茵的新阁主,解了心头恨,便离开了。

  可也是因为此事,玄序不仅暴露了秦楼到过暗香阁的痕迹,让官府以为是秦楼所为,更是触犯了秦楼不得擅自行动的条例,被坠茵关了一个月禁闭。

  还有后来时不时有纨绔子弟为了追求坠茵,拎着东西非得上秦楼六层去找人。哪一个不是被玄序踹下楼梯。偶尔遇上一两个会真功夫的,不出三招也都成了玄序的手下败将。

  也是得亏了归藏运气好,不偏不倚的在玄序没在时引起了坠茵的注意。

  这些陈年旧事,恐怕到现在坠茵都不知道。也没机会让她知道了。

  “我能说什么?”归藏这次倒是听进去了九春的话,“我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他也不是没想过跟坠茵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可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她。

  跟那些世家子弟比,他没地位,没财产。跟已经逝去的素律比,他没功夫,没文化。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坠茵捡回来的野小子。

  他对坠茵的心意是否真诚早已不重要,单单是旁的条件,他什么都没有。除了真心,他什么都给不了坠茵。

  坠茵受过的苦太多了,如今能护好她的,最适合她的,只有归藏。

  九春知道玄序在想什么,只能跟他一起叹了口气,同他一起望着窗外的景色。

  “你别可怜我。”玄序听见九春也一声长叹,一脸厌恶的回头瞥了她一眼。

  九春没说话,还是感慨着玄序的情路坎坷。

  玄序是个自尊心极强而且死要面子的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除了坠茵的话,他比圣旨还尊崇。

  坠茵曾说,玄序是个练功的好苗子。

  就因为这一句话,玄序比他们其他三个人都要努力用功。他会天不亮爬起来悄悄摸摸的打桩,将坠茵教他的那些软硬兵器都过一遍,甚至自己总结出新的招数技法。

  九春之前一直觉得玄序不过是和她还有槐序三夏一样,将坠茵当作自己在世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一样。但是后来时日久了,九春发现不是那样的。

  亲情和爱情到底还是不一样。

  可能跟随他心中的楼主到西影镇,是玄序所能为他心中执念做的,最后的追悼。

  “喂!”玄序摆着手在九春面前晃着,叫了她四次,九春终于回过了神。

  “嗯?”九春看着玄序充满距离感的脸,突然感觉他有些陌生。

  这些年朝夕相处,到底还是不了解。

  “我说,槐序他们去哪了?”玄序有些不耐烦。很少有人能让他吧一句话说第二遍,若不是九春是难得的知己,想必他是不会继续坐在这里的。

  九春挑了眉,看着他真的不知道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们不是早就走了嘛。”早在他俩从西影镇回来之后就离开杭洛国了,“贵人多忘事?”九春不放过每一个能怼到玄序的机会。

  “......”玄序这才想起来槐序和三夏离开时的场景。

  槐序好像还说,让他多保重。

  “槐序还说让你多保重。”九春提醒他。

  玄序挠了挠后脑勺,不仅回忆起了槐序最后一次鼓起勇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又飞快地收回了手,还记起了三夏和九春两人啰啰嗦嗦了半天的离别。

  看着玄序沉默着离开房间,九春也只能耸耸肩。自从坠茵走了之后,玄序就总是忘记很多,明明很重要,但对他来说又丝毫不重要的事。

  罢了,慢慢来吧。窗外纸鸢飞起,唯一的羁绊是那根长长的鱼线。三夏跟着哥哥的脚步,去实现游遍大江南北的愿望了。她说,希望九春也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

  “可我有什么愿望呢?”

  九春望着越飞越远的风筝,又一次出了神。

  天气一热,雀鸣睡觉就喜欢蹬被子撩衣服,大半夜的又不比白日,到底是寒气重些,可她不是露着肚脐眼就是露了脚心。第二天再肚子疼,然后就吃不下饭了。

  这可让沈谧操坏了心。

  他没法一晚上都守着鸣儿的被子,摁住了这头又从另一头出去。

  脚心倒还好说,沈谧打算到街上去买轻薄一些的布帛,给鸣儿做双暑袜。这样她晚上睡觉时就算撩被子也不会露脚了。

  沈谧一出房门就碰见了也往外走的归藏,两人对视片刻,又一起往楼梯走去。

  “你出去?”归藏没忍住先发了问。

  雀鸣和坠茵出去逛街了,她们听闻这条街上有很多胭脂水粉首饰衣服的店铺,便借着给坠茵置办嫁妆的名义打算买一大批东西回去。反正距离思岚国的路也不远了,也不用担心路远了搬不回思岚国。

  “嗯。你也出去?”沈谧比归藏高半头的优势,因为这样总是让归藏有些不爽。再加上沈谧说话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语气,更让归藏莫名的不想跟他说话。

  “嗯。”归藏也只应了一声。

  两人再无其他交流的走到了客栈门口,眼看着要一同右转了,归藏一个步子又转到了左边。

  街上繁华,人头攒动。沈谧不仅没注意到已经没有和他同行的归藏,甚至快要挤不进去那些布匹店。

  逛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家看起来人少一些的铺子。一路走来,沈谧偶然听闻今天恰逢是什么节日,各个商铺都将商品便宜了很多,所以这个原本物价就不贵的小镇更是挤满了人。

  虽说这家人少的店物价要高于其他,但相比起杭洛城内,也差不了多少。

  沈谧认真挑选了几块颜色素些的绸缎,让人做了两双锦袜和一套睡衣。

  上个月鸣儿十八生辰时,在客栈喝得酩酊大醉。临睡前趴在床沿上,一面说着这酒远比不上秦楼的佳酿,一面还吐得满身都是。

  可怜了那身旧睡衣,被毁的惨不忍睹。洗也洗不净,反正穿的时间也久了,沈谧就将那衣服扔了。结果没过几天鸣儿得知自己喜欢的睡衣被扔了,难过了好一阵。

  恰好此处有跟她那套旧睡衣颜色布料都接近的布匹,沈谧想都没想就立马定下。

  “公子是为姑娘做衣服吗?”鉴于沈谧定的是比较中性的麻黄色,所以店里掌柜的还是询问过尺寸之后,才试探的向沈谧确定他是为女孩子准备衣服。

  沈谧正看着其他的成品款式,听到询问转过脸,点了点头:“是我夫人。”

  一听是他的妻子,掌柜的立马喜笑颜开的说:“公子不如再瞧瞧我们店里还有新做的荷包。上面的图案绘制都是可以自行定制的。正逢乞巧节,看您面善,应是有缘人,我让手下人动作快些,今儿就给您做出来。”

  沈谧这才想起来今日是乞巧节。是那个去年没能好好过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节日。

  怪不得归藏方才也出了门,怪不得今日集市的人如此多。

  “这只荷包吧。”其实店里挂着的还有漂亮的油纸伞,但沈谧想着送伞可能有些不合适,便挑了一只浅蓝的荷包。他还专门将荷包手绳跟鸣儿的手腕大小比了一下,调到了适中的长度才定下来。

  “不知公子需要什么样的图案?”掌柜的都拿好了纸笔打算记录,却见沈谧顿了顿之后摇摇头。

  “不用。”

  沈谧将做好的衣服袜子和半成品的荷包带回了客栈,亲自绣了一朵简单却清雅的荷花。还在右下角绣了鸣儿的名字,又偷偷在荷包里侧绣了自己的名字。

  “哟,你还会这个呢。”归藏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吓得沈谧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扎破。

  “你进来的时候不会敲个门吗?”沈谧忍住了锤他一顿的怒火,收了针线。

  “我敲了啊,你没理我,我就自己进来了。”归藏和坠茵一样,在雀鸣和沈谧面前倒是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径直就靠着坐在了桌沿上。

  沈谧没理他,又转过身去将荷包捋平,整整齐齐的放在纸盒中,用漂亮的丝巾系了个利落的...死结。

  还是手笨。沈谧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

  丝巾有些短,别的结系不住,想要牢固一点只能打死结。看着自己眼前有些蹩脚的盒子,他又犹犹豫豫的回头看着一脸骄傲的归藏。

  “你...”沈谧是有些不情愿的,毕竟他还从来没跟别人讨论过送礼这件事,“你准备的什么?”

  大概是男人间奇怪的攀比心驱使,归藏来偷看沈谧和沈谧询问归藏,这两人行为不同但性质一致,都是为了能让自己略胜一筹。

  只见归藏扬着下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们坠茵喜欢香,我专门提前让人制了二十六种香。还有一只雕花镂空香炉,坠茵一定会喜欢的。”

  沈谧听到归藏这样说,心中突然有些失落。

  他确实不知道鸣儿对什么是极其钟爱的。若说她喜欢作画吧,倒不如说那是她消遣时光用的,有时候她也会好久好久不动笔墨。若说她喜欢做些手工,摆弄些小玩意儿吧,沈谧也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看他耷拉着脑袋,归藏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说错话了,连忙从桌上跳下来。

  “其,其实你给你家夫人准备的,也很实用啊。”归藏想着法子安慰着沈谧,将他准备的精致礼盒一顿猛夸。

  没等到两个大老爷们儿守着各自的房间迎接自己的妻子回来,坠茵和雀鸣就拎着大包小包,“砰”的一声进了房门。

  在归藏和沈谧望着门口片刻,才立马冲上去搂着自己各自的主。

  雀鸣和坠茵拧着衣服,不约而同的甩了甩头,愣是甩了一地水。

  两个男人拿着毛巾裹着她俩,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们先回去了。”归藏说完连忙拉着坠茵往隔壁房间走,心想着得赶紧换一套衣服,不然受凉了,回了思岚国母后又要叨叨他。

  雀鸣将湿衣服都褪下了,裹着被子任由沈谧给自己擦着头发。她的目光突然锁定了桌上的一只纸盒。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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