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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双月

小说:深山渡口作者:绯啊妤字数:3402更新时间 : 2020-07-09 23:08:04
  “娘娘,皇上将雀鸣关在了双月宫。”秋香俯下身,给坐在梳妆镜前的秦云锦小声说着。

  “关去大牢啊,关在双月宫做什么。”秦云锦将头上发簪拍在了桌上,震得桌上其他首饰都跟着抖了抖。

  双月宫可是当今太后刚入宫时住过的地方,是先帝初次临幸太后的宫殿。后面先帝下令来来回回翻修了好几次,就是为了让不愿搬走的太后住得舒服。那贝阙珠宫的模样让多少后宫佳人为之羡慕倾倒。

  它不仅是荣华富贵的代表,更是一个女人至高地位的象征。

  后来皇上登基,太后搬去了慈宁宫,双月宫便被空下来了。即便如此,也不敢有人向皇上提起搬去双月宫的事,就连秦云锦也从未想过。

  毕竟太后还在世,没有太后的许可,怎能允许有后宫之人对她不敬。

  秦云锦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雀鸣这个妖女又使了什么妖术,怎么一进宫就进了如此重要的地方。

  “罢了,等她罪臣的身份暴露,任谁也救不了她。”

  秦云锦指尖轻抚过自己的脸庞,左右瞧着镜中自己的容颜,仿佛信心满满的她才是那个最大的赢家。

  立后一事由不得马虎,杭鸣谦早早就拟好了诏书,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将诏书放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他又往书架最里处走了几步,取出了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木盒,打开拿出泛黄的旧约再一次细细端详。

  要说父皇为何要同宁国定立约定,他以前是想不明白的。毕竟自己刚登基的时候第一个想要终止往来关系的就是宁国。

  宁国国主宁洲,荒淫无度,整日流连在歌舞升平中。要君主的样子没有君主的样子,要男人的样子也没有个男人的样子。也不知道宁国太上皇是怎么安心将这位置交给他的。

  在杭鸣谦眼里,宁洲压根就是个末流人。但父皇却选择了同这样的国主联姻。

  现在静下心想来,应该是贪图宁国的地大物博吧。在周边的各个邻国里,宁国有着仅次于杭洛国的土地和众多的子民。可偏偏这些肥沃的土地在各处都有远近闻名的边大将军带的兵驻守,排兵布阵的格局牢不可破。

  只要边将军在位一天,其他国家就没有攻破防线的机会。

  杭鸣谦也曾听闻父皇用重金想要将边将军收为己用,但边将军说什么也不去杭洛国,依然坚守在宁国。

  想来如今雀鸣,哦不,边璐茗,她的那副倔劲,就是跟她父亲学来的吧。

  但是太倔,就成了死板。杭鸣谦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她受到了磨练还是太少,又或者是被沈谧和她父亲宠坏了。较起真来身上的棱角能毫无分寸的刺伤人,做事又过于冲动。等她真正学会了敛起锋芒,想来就能成为他期望的一代帝后了。

  杭鸣谦收起了易碎珍贵的旧约,将它重新放回盒中。

  随着门上铁链叮呤哐啷的声音,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从门外钻进的强光让雀鸣长居黑暗的眼睛有些受不了,不自觉的又把头埋进了抱着膝盖的臂弯里。

  “为什么不吃饭?”杭鸣谦的声音简直令她作呕。

  雀鸣没有说话,只是依旧靠在床边低着头,也索性闭上了眼,像是没听见的样子。

  “地上凉,起来。”杭鸣谦向她伸出手,想要像上次一样扶她起来。

  “滚,别碰我!”雀鸣一挥手打掉他的手,眼中充斥着红血丝,仰着头瞪着他。像是一只疯狂的小兽,随时都能跳起来咬人。

  “大胆!”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公指着雀鸣大喊了一声。

  “你们都出去。”杭鸣谦又直起了身。和刚开始相遇的时候一样,他始终都如同一大朵黑压压的乌云一样,笼罩着雀鸣。

  “......是。”

  也不知道退出去了多少人,半晌过后,宫殿又恢复了寂静又半明半暗的状态,雀鸣这个时候才觉得眼睛好受了些。

  杭鸣谦从地上捡起被雀鸣撕碎的纸片,“看来你还没想清楚啊。”他将纸片撂在桌上,衣摆一挥索性坐下,看着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的雀鸣。无助的模样令人心疼。

  “我说过了不可能,”她抬眼盯着杭鸣谦,通红的眼中几乎能放出杀人的剑来,“如果你是来说服我的那你最好死心。”

  “前几日沈谧派了人来宫中请太医。朕现在给你带来了,就在门外......”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不需要。”雀鸣倒是希望自己病情恶化,说不定还能勾起他的怜悯之心,放过她和沈谧。毕竟雀鸣也是因为救他才中的这毒。

  “那你总得把饭吃了吧。”杭鸣谦明明记得她是爱吃东西的,怎么这御膳房做的饭菜还入不了她的眼么?

  “没有沈谧我吃不下。”雀鸣也不是什么都吃的,那样的鸿门宴还不如不要。

  “朕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再不签你会后悔的。”

  雀鸣太犟了,杭鸣谦没有那个耐心开导她。反正过两天她自然会暴露身份,既然她想耗着,那就耗着吧。

  “等等!”杭鸣谦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雀鸣一声叫住。

  想通了?

  “沈谧他怎么样了?”

  她开口闭口都是沈谧,让杭鸣谦心中充满不悦。他没有回答,甩下袖子就走了。

  “我问你话呢!你把他怎么了!”雀鸣追上去拍着门大喊,但是剩下的只有回荡在殿里的回音。

  空荡的大殿又剩了她一个人。

  雀鸣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宫殿以前是给谁住的,到底是拿什么做的。门也打不开,窗也打不开,里面帘子一遮,连白天黑夜都不知道了。

  她就在这阴暗的房里冰凉的地面上坐着,抱着膝盖,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思索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明明这是最不应该哭的时候,是最应该冷静下来想对策的时候。但她独自一人被囚禁,在这安静得能听见屋外守卫换班脚步声的环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委屈难过。

  杭鸣谦的势力权力太大了。在这个缺少亲友的异国,她就算从这座宫殿里逃出去也找不到出去的大门。

  在皇帝的宫里,哪有什么道理可言,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太想念沈谧了,她已经五天没有见到沈谧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祁王有没有为难他,皇上有没有为难他。以及,沈谧有没有想她。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沈谧会签了那和离书吗?

  不是不信任,而是害怕。如果祁王和皇上拿他的性命要挟他,雀鸣倒还希望沈谧赶紧签了才好。

  最后那个晚上说好的第二天一起去买菜做饭,恐怕是要成为她未完成的遗愿了。

  又在死一样的寂静中沉默了许久,雀鸣开始拿着碎瓷片在地上画起来,捋了捋如今的局势。

  现在沈谧被祁王扣下,生死未知。娘亲和整个雀府都在杭鸣谦的掌控之中。

  而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雀鸣和沈谧和离,让雀鸣自己承认边璐茗的身份,然后成为杭鸣谦的人,坐上皇后的位置。

  只要她和沈谧签了那份和离书,从了杭鸣谦的意思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后,就能保住娘亲和雀府。

  目前她能揣测到的就是这些。

  但是雀鸣实在想不明白,她无德无能,无才无貌,杭鸣谦怎么就非得揪着她不放呢。那旧约既然是旧约,反正现在宁国也被灭了,杭洛国也易了主了,只要大家都不说,丢在过去都好了啊。

  是因为她救了杭鸣谦?还是因为她帮了杭鸣谦?......这么一想他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知恩不报!过河拆桥!养老鼠咬布袋,倒打一耙!”雀鸣在原地来回踱步了好几圈也像不明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头扎进床里,把骂他能用上的词都喊叫了一遍。

  她本来是担心杭鸣谦会因为自己将他惹怒而杀了她的,但是看目前这个状况,杭鸣谦若是真的想要她的命,恐怕早就动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还把她软禁在这殿中。

  话说回来,沈谧本来是要去为娘亲伸冤的,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扣住了他,难不成......也不对啊,皇上和祁王都没有杀害沈三夫人的动机啊。

  “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这下彻底糊了。”雀鸣抓狂的在床上翻了个身,无神的目光透过薄如蝉翼的帐顶,望着头顶上华丽的藻井。

  抛开别的不说,这床是真的舒服。雀鸣两天没吃饭,好几天没睡觉。又本来就饿又困,这下一沾床就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祁王府比三年前小了许多。即便如此,沈谧同杭启明战了好几个回合也没能出了大门。

  燎远被连山拖住了,沈谧如今只能带着一身的伤待在屋中。

  “沈谧,伯母被害,本王也很难过,但是希望你节哀顺变。”杭启明专门拿了药来,亲自为沈谧包扎伤口。

  “还记得我们年少时在宫里切磋剑艺,那时你是我们几个人中啊,学得最快的。三弟总被你比下去,为此他还没少被母后骂呢。”杭启明说着过去的事,仿佛现在两人的反目成仇只是一场闹剧。

  他果然还是最擅长惺惺作态了。沈谧反手拧住了他拿药的手腕,另一只挂满了血迹的手直驱他的脖子,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王爷!”周围涌上一众侍卫,拔剑指着沈谧。

  “都...都下去。”杭启明艰难的说着话。即便如此,也不忘挤出他万年不变的老好人笑容。

  如此场景,显得他颇似一个受害者,而始终面不改色的沈谧才是那个无情冷血的杀手。

  “你现在杀了我,边璐茗可能就......”杭启明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

  沈谧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喉结上下翻动,片刻后不甘的松了手。

  杭启明大口喘着气,发紫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半晌过后开始看着沈谧大笑。

  “沈谧啊沈谧,十几年来我可从没见过你受人把柄。真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杭启明还是像兄弟间开玩笑一样拍了拍沈谧的肩膀。

  “鸣儿在哪?”

  杭启明说的没错。雀鸣就是他的软肋,一切有关雀鸣的事,他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谨慎。

  “她在宫里。”

  “她怎么会在宫里?”沈谧揪着杭启明的衣领,“你们把她怎么了?”

  杭启明终于收起了笑,不耐烦的拍了拍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等着他松开。

  “你现在真的越来越不稳重了。当真是红颜祸水。”杭启明不知道那个雀鸣有什么好的,能让沈谧和三弟都如此紧张在乎。

  “她很好。只要你签了这个,本王就让你们见上一面。”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

  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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