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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威胁

小说:深山渡口作者:绯啊妤字数:3418更新时间 : 2020-07-08 23:43:20
  平日里想跟沈谧说的话太多了,偏偏到提起笔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说让他照顾好自己显得太片面客套了,毕竟他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想说让他再娶一个懂事明理,知书达理的女子,又担心会惹他生气。

  如今都“死到临头”了,才细细回想起这些日子来。爹爹的忌日快到了,自己成婚也快一年了,明明经历了这么多,却还是没什么长进。

  好像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吧,她开始了人生的逃亡。在脱离爹爹的保护下,在漫无边际的白夜中奔跑,在即将坠入万劫不复时被沈谧救起。

  以前有爹爹护着,如今有沈谧护着,自己唯一成长的机会就在那个黑暗的冬天了。

  只是那个冬天实在是太黑暗了,又苦又冷,又累又饿,雀鸣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噩梦了。现在快死了也好,省得以后还要经历那些噩梦。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冬天,雀鸣过得也不怎么样。

  沈三夫人没有了,四个月的孩子没有了,娘亲被嫁祸,自己病情也恶化。接二连三的打击,压的雀鸣和沈谧都喘不过气来。

  好像是有一只大手,将他们两人捏得死死的。

  “王爷,事情都办妥了。”连山毕恭毕敬的在杭启明身后弯着腰汇报。

  杭启明拈了一颗白棋,“啪嗒”一声放在棋盘上。又捏了一颗黑棋,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

  “比预计的要快啊。剩下的就交给三弟了。你下去吧。”他头也没抬,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挥挥手。

  连山没有动,“卑职...还有一事不明白。”

  “说。”杭启明落下黑棋,又开始思考白棋。

  “您为何要将旧约之事透露给雀府呢,那样岂不是为他们预防皇上做了准备吗?”连山实属感到不解。

  杭启明捏着白棋的手停在了空中,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只是一瞬间,他又回恢复了看不出喜怒哀乐的那张脸。

  “人总是会尽全力去守护最重要的东西,”白棋入盘,大局已定。

  “但越是在乎的东西,就越容易丢失。”

  杭启明微微扬起的下颌将窗外的景色分离出清晰的线条,独他半面侧脸与雾蒙蒙的天呈出灰黑两色。

  宫外的人在黑白棋盘间运筹帷幄,宫里的人也在香烟袅袅中打着如意算盘。

  “太后,您尝尝,这是昨儿新到的祁红。”秀荷端来一杯热热的红茶,置于正在看书的洛絮手边。

  她放下手中旧书,捻起青瓷茶杯盖,吹去淡淡热气。

  “李家和秦家,是要联手了啊。”

  洛絮想起多年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两家就有联手夺权之势。若不是自己被洛家送出,推动杭洛两家携手,恐怕如今的天下就姓李了。

  前朝政权之事不得妄议,这是秀荷跟在太后身边多年得出了结论。太后能说,但她不能说,就只是同往常一样,站在一旁装聋作哑。

  “这么多年了,最稳的还是沈家。”洛絮看向窗外。

  天有些阴,偶有一两只飞速掠过的不知名的鸟。

  她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坐了很久,这一路上来是踏着多少人的尸骨,是扑灭了自己心中多少期望与美好,只有她自己知道。沈家的安稳是让她向往的,但沈家的地位也是不能令她满足的。

  所以当年她用尽了全力甩下了同沈家的婚约,想尽办法进了宫。又想尽办法怀上了龙种,孕育了一儿一女。在生死间一步一步爬上贵妃的位置。

  洛絮摸了摸手边的金丝楠木红漆雕凤椅,稳重又温润实在的感觉绝不是普通的竹木凳子能给她的。

  于是她又回想起在自己最辉煌的日子里突然杀出来的李氏。

  本来这个李氏带着杭启明默默的活在宫中倒还罢了,可李氏偏偏有了配不上自己身份的念头。杭启明作为大皇子,一次次的压了谦儿的锋芒,甚至完完全全把先帝原本对谦儿的宠爱给夺去了。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终于在用尽手段之后,让谦儿满足了她一直以来的夙愿。

  洛絮这半生,早已放下了情爱。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在这无情的深宫中成为最后的赢家。以至于,那个最后垂馨千祀的先帝也是输在了她的手下。

  可能这就是世人所说的红颜祸水吧。她扶了扶头侧耳上的发簪,轻蔑地勾起属于胜者的微笑。

  “去梨园。”

  洛絮扶着秀荷的手起了身,同往常一样去戏园看戏。

  梨园是先帝专门给她建在兴庆宫的,还请了城中最好的戏班子常年驻守在园子里。

  她一向喜爱赏戏。听那婉转强调中诉尽的千万种风情,看那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恩怨情仇,就连眉目传情都有无数种模样。

  就连晚上睡前,也让人忍不住细细回味。

  轿子刚走到拐角,就瞧见那头匆匆走过的李灿裕。

  “是这个月第六次进宫了吧。”洛絮微皱眉头。

  “回娘娘。是第七次。”

  “呵,”她鼻腔冷哼出一声不屑,“还有一次是我没看着的呢。”

  “李小姐近一个月时常往承乾宫去,说是同皇贵妃在准备元日节的刺绣呢。”

  一副刺绣还要两个人准备,这理由说出去真叫人笑话。

  不过倒是提醒她了。原来都快到元日了。天气确实慢慢冷了起来,想来屋里的炉子也是烧了好些日子了。

  雀鸣在府中坐立难安。

  距离皇上给的最后期限还有一天,而沈谧已经两天没回府了。叫了人去宫中问也没个回应,但凡是从沈府出去的都没个回音了。人也没有,信也没有。

  原来沈谧也有过三日不归家的情况,但那都是进宫同皇上商议案子的事情,而且他就算不回来,也会托人传个信,从来不会让雀鸣白白担心。

  就这样在来回踱步和一夜未眠间又煎熬了一天,雀鸣终于决定在最后一日亲自进宫。

  “夫人,大人走之前嘱咐说不让您出府。”明月姑姑还是在一旁拧着眉头劝她,嘴角都快说得出白沫了。

  “他是我夫君,如今他三日未归,我怎么能不去找他?”雀鸣不顾明月姑姑的阻拦,换了轻便的衣服。

  也是无意间翻到了自己那些被沈谧改过的衣服,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些愧疚。沈谧连这些小事都为她考虑到,而如今沈谧失联三天,她还在家里坐以待毙。

  阿墨一直跟着她到了府门口,刚要转身上马就被它咬住裙摆一角。

  “阿墨,你在家乖乖的。娘亲去找爹爹了,马上就回来。”雀鸣拍了拍阿墨的头,又蹲下身子抱住它的脖子,摸了摸它柔顺的皮毛。一直到雀鸣消失在视野里,它才被明月姑姑拉了回去。

  上次皇上没有收走她的天子令,于是雀鸣就再一次拿着天子令一路无阻的驾马闯进了宫。

  “皇上,沈夫人来了。”

  听见她被叫沈夫人,杭鸣谦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转念一想,也不必着急,反正没有多久,天下之人就要对她改口了。

  “让她来见朕,你们都下去吧。”杭鸣谦从龙椅上起了身,整理了衣袖衣领,又扶了扶头顶的发冠。

  雀鸣一袭黑衣上了殿,空荡荡的殿内不比空城计带给人的危机感差半分。但她还是挺着胸膛径直走上前去。

  “我夫君呢?”既然没有旁人便也不必有太多礼数,更何况是他先无理扣押人。雀鸣索性开门见山,但心中抑着的怒火就差伸手拎着他的衣领质问了。

  “你就是这么跟朕说话的吗?”杭鸣谦看她昂着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像是要用她眼中的凶凶怒火把这大殿点着。

  “我是来要人的,不是来拍马屁的。”

  “你痛失爱子不久,最好还是不要动气。不然,对身体不好。知道吗,璐儿?”杭鸣谦抬眼看着不远处的雀鸣咽了一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我,我不懂皇上在说什么。我只想知道我夫君在哪里。”雀鸣攥紧了袖中的短剑,面对他一步步逼近的威胁,随时准备拔刀。

  “你还不承认吗,边璐茗。”

  此时的杭鸣谦像一只怪物,把雀鸣逼到无路可退的末路。

  当雀鸣靠到冰凉的柱子上时,她拔出了短剑。但伴随着剑出鞘的声音,从殿外涌进一批持刀侍卫将她团团围住。

  “啧,你应该更成熟一些的,我是不是高估你了,”杭鸣谦咂舌摇头,“在这里行刺可不是一个好地点。”他想过雀鸣会有过激的举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心想可能这就是“一孕傻三年”吧。

  “押去双月宫。”

  所谓至高无上的权力大概就是如此。面对持剑持刀枪的御前侍卫们,此时的雀鸣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单枪匹马闯入宫中实在不是个明智的决定,至少应该带上槐序和三夏的,起码还有逃跑的余地。但这些感悟,都是雀鸣独自一人,坐在一个巨大又华丽的宫殿里才悟到的。

  雀鸣踹了门撬了窗,但都没能逃离这个富丽堂皇的监狱。好像就是专门为她备好的一样,雀鸣感觉自己似乎是落入了陷阱。

  “我们来好好谈一下吧。”门吱呀一声打开,杭鸣谦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

  “你先告诉我沈谧在哪?你把他怎么了?”雀鸣摔碎了瓷杯,在他进来关门的一瞬间冲上去,拿碎片抵着他喉咙质问。

  杭鸣谦还是面无表情的由着她,“沈谧在祁王府里,他很好。”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雀鸣:“你先看看这个。”杭鸣谦说着,想要拿过雀鸣手中的碎瓷片,“别玩这些东西,容易把你划伤。”

  雀鸣毫不留情面的将碎瓷片扔向一边,夺过他手中书信。

  和离书。

  她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抽出里面薄薄一张纸:

  “愿相离之后,夫人......”

  雀鸣只看了几个字,便咬着牙两三下将起撕成碎片:“少拿这些东西来唬我,沈谧绝不可能跟我和离。”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杭鸣谦勾着嘴角,轻轻摇了摇头:“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旧约的事情。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就在和离书上签字。每日正午都会有一封和离书送到你房门口。”

  “你做梦!”雀鸣捡起地上一片碎瓷片。若不是身上武器都被夺了去,雀鸣定要跟他高低较量一番。

  杭鸣谦说着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头一偏双指夹住了她飞来的瓷片。

  “做朕的皇后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最好识相点。不然你母亲和沈谧,甚至整个雀府,朕都不确定是否能保证他们的平安。”

  雀鸣强忍着怒气,攥紧的拳头下是嵌进肉里的指甲。

  “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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