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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前夕

小说:深山渡口作者:绯啊妤字数:3566更新时间 : 2020-06-25 23:34:52
  秋分之后天气愈发凉了,虽然没有之前的倾盆大雨,但还是时不时下些细碎的小雨。晴雨交错的日子和雀鸣的心情一样,时好时坏。自己不小心碰倒了茶杯也要难过好一会儿,树叶落了雨打芭蕉了也伤感得快要落泪。

  昨夜还做了噩梦,梦见孩子不见了,大半夜突然醒来抱着沈谧哭得心碎。哄了好半天才发现肚子里孩子还在,一切都好好的,这才停了动静。

  于是沈谧今日早早便结了手中的事。明后两日中秋节休假,要好好在在家陪陪雀鸣。

  “老板,拿两块红枣糕。”沈谧路过一家糕点铺。这家铺子摆了有十几年了。沈谧记得自己小时候就同母亲一起来这里买过。铺子的主人从年轻的夫妻俩到现在孩子都十多岁大了,还一直开着。

  头一次带雀鸣出来逛街的时候她就被酥软的红豆饼给吸引住了,再一回来的时候红豆饼卖完了,雀鸣便尝了当时仅剩一块的红枣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每路过都要去买一块来。

  “诶,沈大人,又来给夫人买糕啊。”小伙子手脚麻利的夹了两块枣糕用叶子一包绳子一捆,双手呈给沈谧。

  蒸笼上面的厚棉布一掀开就升起涌起一股热气,在微凉的雨季带来一阵暖意。

  “果然这个季节是适合吃蒸糕的。”沈谧又想起来雀鸣上次边捧着咬边说的话,嘴角又不自觉的上扬。

  沈大人时常路过他家铺子,每次路过都要带一块走。有段时间还有人来打听这是不是沈大人喜欢吃的,还从他家订了一大批送去沈府。但是后来才知道,沈大人从不吃甜食,而沈府更是从来没收过这些礼。

  “嗯。”沈谧放下钱便接过着枣糕端着往家走。

  雀鸣望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飘摇雨丝,又想起昨夜的噩梦,不禁摸着肚子打了个寒颤。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胡思乱想,雀鸣决定自己在北街开个小店。

  “你要开店?”坠茵啃了一口桃子,还没咽下去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问,低头看了一眼她快四个月的肚子。

  “嗯!”雀鸣坚定的点点头。

  坠茵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就想起从商了。

  可能也就是说说吧。坠茵轻声叹了口气:“卖什么啊?”心里想的却是,谅你也扛不住街边的小吃铺,恐怕是刚挣到的钱就要投出去了。

  “瓷器。”明显她是想好了,不然也不会答得如此干脆。

  坠茵想起来她之前送给自己的那个茶碗,就是她亲手做的。

  “我嫁妆里还有一些可以当掉的...”

  “啧,嫁妆就留着吧,”坠茵打断她,“这样。秦楼下面有一家店铺现在正空着,我去给你弄来。就当是你借我的,到时候回了本你再给我。”坠茵说完又啃了口桃子。

  雀鸣没想到商铺的事这么容易就搞定了,不忍凑近了小声问了句:“要不你再帮我......”她一抬眼就看见坠茵犀利的眼神盯着自己,便咽了口水连着把话也咽下去了。

  “对了,我打算离开一个月,也有可能更久一点。”坠茵想起来这事得跟她说一下。

  “去哪啊?”

  “天竺。”她抿了口茶,心想这桂花茶还挺香。

  她的侧脸精致而冷艳,差点让雀鸣误以为她是从天竺出逃的公主现在要回家去了。不过好像本就是出逃的公主吧。

  “去天竺做什么?”雀鸣皱着眉。她该不会想去找归藏了吧?

  “去给你拿药啊。”坠茵重重的放下手里的茶杯。

  归藏这个小废物,让他取个药,去了两个月,除了送回来一包干草药,其他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边药草都快炼成了也没见来个信。坠茵想着恼火,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在路上了。”

  听这语气就是在想归藏了。

  雀鸣懂了似的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走啊?”

  “今晚。”坠茵吃完了桃,起身打算离开。

  “今晚?你就不能挑个白天吗?”雀鸣不太懂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坠茵没理她的无脑问题,到了门口留下一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走了。”

  雀鸣都习惯了她来无影去无踪的样子,感觉自己给她进府用的专属锦囊都没怎么拿出来过。

  “夫人,该用膳了。”香桃从园里捧了一把桂花,洗净了泡了茶给雀鸣端来。整个屋子都是桂花香气。

  “嗯,你先下去吧,”雀鸣刚说完又叫住她,“诶,莳兰呢?”

  香桃一副难以启齿的为难样子:“莳兰姐姐近日染了风寒,所以今日是奴婢来替她。”

  “她生病了?”雀鸣立马从软榻上起了身,“我去看看。”

  香桃却连忙跪下想要阻拦:“夫人,莳兰姐姐担心...担心夫人会被她......”

  “哪那么多担心。”雀鸣心想自己和莳兰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一共就见过她两次生病。怎么入了场秋就染了风寒?

  她托着肚子迈着大步就往莳兰屋子去,香桃赶紧跟在雀鸣后面踩着她的步子紧随。

  “莳兰,莳兰!”雀鸣拍拍她的房门大声唤着,却没听见回话,便又喊了两声:“莳兰!你开门!”

  雀鸣清楚,莳兰就算是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也不会不回自己的话。心中有些隐隐不安,便抬了右胳膊肘使劲一撞。

  门好像是从外面挂上的一样,就这么一撞门就被撞开了。雀鸣一个踉跄跌进屋里,险些摔倒。

  刚站稳的雀鸣就被眼前场景吓到。莳兰被绑在床上,用白布堵住了嘴。此时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雀鸣吓得赶紧冲上去,一摸脖子还有跳动,立马松了口气。想给她解开绳子,偏偏找不到结在哪里。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危险的靠近。

  香桃已经拔了匕首朝她一步步靠近,在离她一步近的时候,雀鸣终于解开了身上的绳结,也终于看到了白墙上映着的黑影。

  “啊!”雀鸣反身抓住了她右手腕,左手抵住了她的脖子。但危险就在头上。如果雀鸣翻身,匕首就要刺到昏迷的莳兰身上,如果不翻身,那撑不了多久匕首就要落到自己头上或者是脖子上。

  她这个时候才后悔没有将爹爹的短剑随身带着。

  雀鸣靠在冰凉的墙上蜷缩着身子,膝盖和脚顶住香桃,心想哪怕自己受点伤也要守住孩子。

  可体力不支且处于弱势的她已经感到四肢麻木,就在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香桃突然瞪圆了眼睛,手上的劲也猛地松了。她身后伸出一张大手夺过了快要挨到自己脖颈的匕首。

  哐镗一声,匕首被扔到了地上,香桃在嘴角溢出血之前被向后拉倒。雀鸣突然手上失了力往前倒,僵硬的扑在了沈谧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沈谧抱着怀里的雀鸣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这时候才听见外面叮叮哐哐跑来的人。

  “大人恕罪!”

  “都先下去。”沈谧压着怒气没敢喊,一手把雀鸣紧紧搂在胸前,一手握着她冰凉的手。

  “你,你回来了。”雀鸣还没回过神,声音有些颤抖。大脑一片空白的她被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突然挣脱他的怀抱。

  “快,快救救莳兰!”

  屋外的燎远听到夫人的大喊赶忙叫人去叫郎中,喊完又冲进屋里去看莳兰。

  “应该是被下了什么药......”燎远想起刚进屋时桌上的白瓷碗,立马冲到桌前看。

  “和明月姑姑他们被下的是同一种药。”燎远闻了闻味道,确认了方才从明月姑姑房内水盆边的皂上拿到的白粉末是一个味道。

  雀鸣腿软着坐在床上,问燎远:“那莳兰她?”

  “回夫人。应该一会儿就醒了。这是军营里最常见的迷药,能让人昏睡。”

  沈谧下令即刻封锁整个沈府,只能进不能出,每个人都挨个查过去。

  “大人,郎中来了。”

  沈谧让府兵将屋内香桃的尸体拖走,嘱咐郎中看完莳兰之后去主屋。扯了衣带遮住雀鸣眼睛,将她拦腰抱回了屋。

  因为饭菜里被发现下了药,雀鸣只能坐在床上啃沈谧带回来的那块枣糕。本来往日都很香甜的枣糕,现在却一点味道都没有。直到听到莳兰醒了的消息,雀鸣才终于放下了心,这才感觉有点饿了。

  因为沈谧情急之下一剑将香桃杀了,没能留个活口,身上也找不到什么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半天下来还不知道她是谁派来的。

  但是很明确的是,香桃既不是沈谧找的那一拨人里的,也不是沈三夫人送来的人,就连身契也是伪造的。

  她将雀鸣身边最近的人,包括明月姑姑和莳兰都迷晕了绑在屋里。雀鸣的午膳里也下了毒,本就有些禁忌的桂花茶里还放了马齿苋和芦荟。她一切都算好了,偏偏没算到沈谧会早早就回来。

  沈谧从来没有如此动过怒,下令将府里的人都挨个审问过去。有隐瞒者直接拉出府去,永不复用。

  也不知道是太长时间没有走动了,一直都窝在房里,脑子也迟钝了。午膳的时间她就坐在床上吃枣糕,吃完了觉得累了倒下睡了。等天都黑了才迷迷糊糊醒来。

  莳兰本以为主子没什么事了,可偏偏睡了一觉之后雀鸣脑子清醒了,到晚膳的时候突然开始情绪崩溃。

  她一想到莳兰差点就没了,孩子也差点就没了,自己的性命也差点搭进去了。闭上眼就是昨夜梦里,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找没了的孩子,还有顺着腿流下的一路的血。这才彻底绷不住了。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雀鸣泣不成声,只觉得身心俱疲,抱着沈谧的胳膊哭得头晕目眩的。哭着哭着又突然停下来,吸着鼻子愣了一会儿。

  沈谧给她擦擦眼泪和鼻涕,问她是不是累了,想不想睡觉。

  “你摸。”雀鸣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抓着沈谧的手放到肚子上。

  两人看着对方,感受这第一次胎动。

  “他,他在踢我。”雀鸣自己抹了一把眼泪,再一次仔细的感受肚子里的动静。

  “他可能是想让你不要这么难过。”沈谧也很惊奇的感受到从肚子里传到手上的力量,还没忍住问了一句:“不会把肚子踢破吧?”

  雀鸣还挂着眼泪就被他逗笑了:“怎么会!”

  中秋前夕弄这么大一出事确实挺闹心的。雀鸣一晚上都没睡好,在脑海里将自己和沈谧相遇到现在又复习了一遍,又将孩子出生后要做的事构思了一遍。

  沈谧也一晚上都没睡好,努力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让人钻了空子。今日若不是自己赶着回了府,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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