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Level.38
【炎月8日, 天气晴朗。
风向东南，风速中等，海况良好。
022号试航。】
轻巧的帆船满张风帆, 在云间急骋, 时不时地随着波涛上下颠簸, 却又牢牢地坐在浪头。它潇洒地绕过一个大弧, 穿过一片礁石嶙峋的潜流区, 最终重新停在空之歌号前。
甲板上紧张等候的炼金术师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怎么样？怎么样！”
瑞贝卡激动地扔下望远镜，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小步跑到凑到栀春边上探头探脑，连声询问起来。
栀春叼着块曲奇, 按下计时器, 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十三分四十六秒。”
“哎……？”瑞贝卡闻言，又仔细看看栀春手上的计时器，脸上的兴奋却稍微冷却了一些，“那就有点慢了。”
“这算慢了吗？”栀春回忆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竞速新闻, 疑惑地问道，“但是，这不是赛船，权重应该更偏向稳定性吧？”
瑞贝卡遗憾地叹了口气：“理论上是这样的……虽然不是赛船，它要实现的功能可比竞速严苛多了！”
爬上来的帆船手也证实了瑞贝卡的说法：虽然比起先前的几次, 这艘帆船更加稳定, 但由于船身的重量, 转向不够灵敏，单手也不容易操作。
毕竟，云海中的大家伙比翼帆船灵活多了，想要追上它们可不容易。
炼金术师们倒不是很在意狩猎的问题, 但他们面临的状况却异曲同工，今天的海况良好，所以试航过程颇为顺利，涡流海域的云层却与海兽的动向一样莫测，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漩涡当中，想要冲进深空区域，眼前的实验品还远远不足。
不过，在此之前，项目组的成员们早已经经历过许多次失败了，对于这一次，他们也只是叹息了一会儿，便重新振作起来，把帆船重新拆开，摊在甲板上，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试着减轻船体重量怎么样？那样会变得更容易操控一些。”
“那不就又回到上一稿了吗？虽然引入了新的浮力参数，重量不够还是会翻的。”
“或者把帆做成分离形式的，我记得，传统帆船不是有这种形式的吗？”
“传统风帆又不需要考虑符文衔接问题！”
“在船上装动力炉呢？反正又不用来竞速，不算违规吧……”
“真是好想法，麻烦请你先去研发一个袖珍的高功率炉子——”
“……”
最终，他们得到了一个乐观的结论——
至少比起前几次，他们终于顺利完成了完整试航，是值得庆祝的胜利，姑且先当半个成功处理吧！
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商议的内容一路跑偏，最后已经落在了“今晚该怎么放松一下”，栀春不禁感到一阵哭笑不得。
说到底，船上的条件有限，制作一艘全新的帆船是不可能的。即便试航失败，也只能对实验品进行简单调整，对于这些年轻人们而言，连续几天围着这么一套符文打转，实在过于枯燥了。
“得搞个派对！”有人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还有酒吗？”
“带上来的差不多喝完了，但是货仓里还有船员的麦酒，向他们讨一些吧！”
栀春却没有参加他们的派对。
简单地吃过晚餐，她便拎着刚从瑞贝卡那里要来的，空航项目组过去几次试做品的图纸与试航记录，回到自己的船舱里。
虽说是捕捞船，但这个房间比起来碧砂海港时所乘坐的货船船舱要宽敞多了，甚至有张货真价实的双人床，栀春还是头一次睡这样的大床，刚上船时，还干脆关了门痛快地在上面打了几个滚。
不过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她将设计图稿用夹子一一挂在船舱里的晾衣绳上，又翻开试航记录，仔细地核对起来。
不同于从小跟着卡米拉女士勉强算是系统学习（？）过的药剂学，栀春的符文学技能树，其实长得非常的随心所欲。
最开始是信使培训，然后陆陆续续地拆解了不少废弃的炼金道具，在替银雀厅同僚赶作业时也学了一些……总而言之，是个七零八碎的散装水准。
说来好笑，直到成为这个各方面都好像不怎么靠谱的项目组的一员，栀春才学会该怎么阅读和绘制标准设计图。
空航项目成立至今，已经有了近三十次试航失败品，最惨烈的一次，帆船直接被路过的雪颈鲸咬掉了半截，如果不是帆手见机行事，逃到一旁的礁石上，恐怕性命难保。
不过，即便所有的项目组成员都对此司空见惯，栀春还是难免感到有些失落。
毕竟，苏菲女士给身为野生术师的她开了很高的薪水：如果是在阿德兰特，这个价格在贤者厅里雇佣到一名三到五年执业经验的随队探索术师都绰绰有余了。
所以，哪怕只是个短期协议，她还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配得上那份报酬。
不知过了多久，栀春才抬起头，她扫了眼检视窗上明亮的符文节点，叼着笔，托着腮，忍不住叹了口气。
——搞不明白。
先前的试航记录里，列举了每一次失败的原因：太轻会翻、太重会沉，乘风因子过高会导致操控困难，逐浪因子过高则无法适应复杂海况……
其实那么多次的失败，这个项目已经尽可能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即便是现在引入新的参数，也很难产生决定性的质变。
栀春来回翻看自己的笔记本，试图从过去的学习笔记中找到一些类似的案例。
但阿德兰特是个彻底的平原城市啊！
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这时，趴在桌子旁等她的伊兰轻轻打了个哈欠。这小孩明明很喜欢热闹，却没有去参加术师们的派对，只跟着她回到房间。
……好像变得比以前黏人了？
栀春漫不经心地想。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样。
伊兰也不吵闹，自己窝在桌子的一角，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什么东西，只是时不时地发出些许小动静。
栀春下意识看看墙上的时钟，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无奈地摇摇头，放下笔：算了，明天再继续想吧。
她刚打算把伊兰捞到床上，却听见“啪嗒”一声细响。
那孩子已经半睡半醒地把玩了小半天鱼骨头，那还是之前栀春带回来研究的。也不知道伊兰在玩些什么，当他松手时，那半截骨头颤巍巍地漂浮在空中，维持了一会儿才掉到桌面上，又被他捡起来，重复这个过程。
栀春：“……”
如今的人们已经没有驱使魔力的能力了，但是，伊兰又不是人类。
哪怕是旧帝国的帆船，它们的主要骨架，好像也是由这些云海生物的骨骼做成的吧？
栀春突然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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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向东南，风速中等，海况良好。
022号试航。】
轻巧的帆船满张风帆, 在云间急骋, 时不时地随着波涛上下颠簸, 却又牢牢地坐在浪头。它潇洒地绕过一个大弧, 穿过一片礁石嶙峋的潜流区, 最终重新停在空之歌号前。
甲板上紧张等候的炼金术师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怎么样？怎么样！”
瑞贝卡激动地扔下望远镜，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小步跑到凑到栀春边上探头探脑，连声询问起来。
栀春叼着块曲奇, 按下计时器, 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十三分四十六秒。”
“哎……？”瑞贝卡闻言，又仔细看看栀春手上的计时器，脸上的兴奋却稍微冷却了一些，“那就有点慢了。”
“这算慢了吗？”栀春回忆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竞速新闻, 疑惑地问道，“但是，这不是赛船，权重应该更偏向稳定性吧？”
瑞贝卡遗憾地叹了口气：“理论上是这样的……虽然不是赛船，它要实现的功能可比竞速严苛多了！”
爬上来的帆船手也证实了瑞贝卡的说法：虽然比起先前的几次, 这艘帆船更加稳定, 但由于船身的重量, 转向不够灵敏，单手也不容易操作。
毕竟，云海中的大家伙比翼帆船灵活多了，想要追上它们可不容易。
炼金术师们倒不是很在意狩猎的问题, 但他们面临的状况却异曲同工，今天的海况良好，所以试航过程颇为顺利，涡流海域的云层却与海兽的动向一样莫测，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漩涡当中，想要冲进深空区域，眼前的实验品还远远不足。
不过，在此之前，项目组的成员们早已经经历过许多次失败了，对于这一次，他们也只是叹息了一会儿，便重新振作起来，把帆船重新拆开，摊在甲板上，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试着减轻船体重量怎么样？那样会变得更容易操控一些。”
“那不就又回到上一稿了吗？虽然引入了新的浮力参数，重量不够还是会翻的。”
“或者把帆做成分离形式的，我记得，传统帆船不是有这种形式的吗？”
“传统风帆又不需要考虑符文衔接问题！”
“在船上装动力炉呢？反正又不用来竞速，不算违规吧……”
“真是好想法，麻烦请你先去研发一个袖珍的高功率炉子——”
“……”
最终，他们得到了一个乐观的结论——
至少比起前几次，他们终于顺利完成了完整试航，是值得庆祝的胜利，姑且先当半个成功处理吧！
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商议的内容一路跑偏，最后已经落在了“今晚该怎么放松一下”，栀春不禁感到一阵哭笑不得。
说到底，船上的条件有限，制作一艘全新的帆船是不可能的。即便试航失败，也只能对实验品进行简单调整，对于这些年轻人们而言，连续几天围着这么一套符文打转，实在过于枯燥了。
“得搞个派对！”有人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还有酒吗？”
“带上来的差不多喝完了，但是货仓里还有船员的麦酒，向他们讨一些吧！”
栀春却没有参加他们的派对。
简单地吃过晚餐，她便拎着刚从瑞贝卡那里要来的，空航项目组过去几次试做品的图纸与试航记录，回到自己的船舱里。
虽说是捕捞船，但这个房间比起来碧砂海港时所乘坐的货船船舱要宽敞多了，甚至有张货真价实的双人床，栀春还是头一次睡这样的大床，刚上船时，还干脆关了门痛快地在上面打了几个滚。
不过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她将设计图稿用夹子一一挂在船舱里的晾衣绳上，又翻开试航记录，仔细地核对起来。
不同于从小跟着卡米拉女士勉强算是系统学习（？）过的药剂学，栀春的符文学技能树，其实长得非常的随心所欲。
最开始是信使培训，然后陆陆续续地拆解了不少废弃的炼金道具，在替银雀厅同僚赶作业时也学了一些……总而言之，是个七零八碎的散装水准。
说来好笑，直到成为这个各方面都好像不怎么靠谱的项目组的一员，栀春才学会该怎么阅读和绘制标准设计图。
空航项目成立至今，已经有了近三十次试航失败品，最惨烈的一次，帆船直接被路过的雪颈鲸咬掉了半截，如果不是帆手见机行事，逃到一旁的礁石上，恐怕性命难保。
不过，即便所有的项目组成员都对此司空见惯，栀春还是难免感到有些失落。
毕竟，苏菲女士给身为野生术师的她开了很高的薪水：如果是在阿德兰特，这个价格在贤者厅里雇佣到一名三到五年执业经验的随队探索术师都绰绰有余了。
所以，哪怕只是个短期协议，她还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配得上那份报酬。
不知过了多久，栀春才抬起头，她扫了眼检视窗上明亮的符文节点，叼着笔，托着腮，忍不住叹了口气。
——搞不明白。
先前的试航记录里，列举了每一次失败的原因：太轻会翻、太重会沉，乘风因子过高会导致操控困难，逐浪因子过高则无法适应复杂海况……
其实那么多次的失败，这个项目已经尽可能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即便是现在引入新的参数，也很难产生决定性的质变。
栀春来回翻看自己的笔记本，试图从过去的学习笔记中找到一些类似的案例。
但阿德兰特是个彻底的平原城市啊！
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这时，趴在桌子旁等她的伊兰轻轻打了个哈欠。这小孩明明很喜欢热闹，却没有去参加术师们的派对，只跟着她回到房间。
……好像变得比以前黏人了？
栀春漫不经心地想。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样。
伊兰也不吵闹，自己窝在桌子的一角，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什么东西，只是时不时地发出些许小动静。
栀春下意识看看墙上的时钟，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无奈地摇摇头，放下笔：算了，明天再继续想吧。
她刚打算把伊兰捞到床上，却听见“啪嗒”一声细响。
那孩子已经半睡半醒地把玩了小半天鱼骨头，那还是之前栀春带回来研究的。也不知道伊兰在玩些什么，当他松手时，那半截骨头颤巍巍地漂浮在空中，维持了一会儿才掉到桌面上，又被他捡起来，重复这个过程。
栀春：“……”
如今的人们已经没有驱使魔力的能力了，但是，伊兰又不是人类。
哪怕是旧帝国的帆船，它们的主要骨架，好像也是由这些云海生物的骨骼做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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