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怪异渔夫

　　
朱月桥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他心中想到，“果然如此，看来宗中丢失的那一份黄龙涎被这祖孙二人给得到了。那老头已经死了，这小男孩能在十岁的年纪承受住黄龙涎，的确是可造之材，应当想办法纳入宗门之中。”
孙传庭似乎也想通了其中关节。他怒视着朱月桥，“小子，你耍诈！”
朱月桥摇了摇袖子，轻笑道，“孙前辈，朱某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就知道一个道理——兵不厌诈。”
孙传庭的功法便是先前苏武修炼的《紫阙千华》，乃是梦华山一等一的魔功。只是二者修炼的有所不同。孙传庭修炼的是整卷，系母功；而苏武修炼的则是残卷，系子功。修习母功之人可再方圆百里之内感受到修习子功之人的存在，从而可以找到他们，吸取他们的修为甚至操纵他们。
《紫阙千华》虽为魔功中的上品，但最惧阳刚正气。而苏凉体内的黄龙涎正是至阳至刚之物，可以说得上是“一物降一物”。
但毕竟苏凉只有超凡三境中的第二境——古松境的修为，虽倚靠着黄龙涎之威，但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光景。等到他体内的黄龙涎余威散去，苏凉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孙传庭并未受伤。但他心里窝火得紧，竟然被这条小鱼摆了一道。此事若是传到了梦华山，定然会被那些老顽童们拿去给后辈子孙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朱掌柜，既然你不仁，就休怪老夫无义了。”孙传庭恶狠狠地说道。他飞身而起，院子中顿时狂风大作。
孙传庭双袖鼓荡之间，就要一掌盖向朱月桥、唐铸二人。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孙传庭那蕴含着通天彻地力量的一掌要落下的时候，东边的天空闪过了两个星点。
孙传庭连忙收掌回身，御风而起，身形远游百丈之外，飞出了小院，转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边的两个星点越来越亮，竟是张紫川和慕容南。
“朱掌柜，此处生了何事。”
“小事一桩，堂里的伙计被一歹人所杀，感知到张城主和南长老的气机，便运遁而逃。”
张紫川语气平淡，慕容南则是在院中四处走动，好像在找什么。他在苏武面前停了下来。
“城主，是他们来了。”张紫川看了一眼苏武，心中便已经明白大概。
“既然无事，本城主便走了。”张紫川临走前看了一眼唐铸怀里的苏凉，而后与慕容南一同掠出了济春堂。
二人出了堂后，慕容南的脸上全是凝重之色，“看来是孙老儿来了，要不要追。”
张紫川摇了摇头，“罢了，就是追上又能如何呢。先回城主府，你去周家找周家主，便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难道真要用到那物。”
慕容南脸色变得很难看，更多的却是无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尽人事，听天命吧。”
张紫川留下一句话，往城主府方向走去。
陆辞渊出了流云城后，并没有着急回上渊学宫。他决定前往流云城城北的虞家庄看看，指不定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陆辞渊的修为已经跌到了第一楼的境界，为了节约灵力，他搭上了一艘渔船。
划船的是一名相貌普通的老者。令陆辞渊觉得奇怪的是，这老者身上却无半分渔家老翁的味道。
“老丈，还有多少时间能到虞家庄。”
“少年人，莫着急。日头正好，就当慢慢来。”
小舟在彩云间江面上缓缓地行驶，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陆辞渊还未望到虞家庄所在的小洲。
要说那小洲离流云城不过五里路。以这船夫的脚力半个时辰就该到那小洲了。
“不对！”
陆辞渊心中顿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环顾四周，一个念头惊雷般从心头闪过。
“我们一直在这江面上打转。”
陆辞渊正要开口询问，那渔夫径自引吭高歌。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陆辞渊自幼便在上渊学宫之中，自然晓得这首正是曾经一位风华绝代的才女所题的词，词牌名为《渔家傲》。
霎时间，小舟周围有无数羊角旋风环绕。离小舟不远处的彩云间江面，水波突然向下凹陷，转而旋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下一瞬，自幽深的漩涡之中飞出了一只大鲲！
这大鲲身形足有百丈之宽，从彩云间内翻涌起来，卷起无数道滔天水柱。
陆辞渊心头一紧，再看那渔夫，已然没有了踪影！
那大鲲前身生有双鳍，搅动着彩云间水底的波涛。只见其鲸口一张，陆辞渊只觉眼前一黑，被吸入了这怪物的腹中。
那大鲲将陆辞渊吞入腹中后，身子一摇，飞入了空中，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鹏鸟！
它又巨口一张，自起嘴中飞出了一个气泡，气泡之中正是先前被吞进去的陆辞渊。
陆辞渊才发觉自己已在了万里高空，不由心中一紧。如今他修为已经跌落到了第一楼，若是这气泡破碎，摔了下去，那他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陆辞渊向下看去，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年轻人，你可瞧清楚了？”
陆辞渊转身一看，正是先前那名渔夫。
“没看清楚”，陆辞渊向渔夫作了一揖。显然，这渔夫对他并无恶意。
“真是榆木脑袋，也不知道陆薪传那小子怎么生了个这么傻的儿子。”
这渔夫愤愤道，颇有一番怒其不争的意味。
陆辞渊连忙道，“前辈认识我爹?”
渔夫面露奇怪的表情，轻描淡写道，“算是有些关系。陆薪传那小子没与你说过老夫?”
陆辞渊一时语塞，他连陆薪传的面都没见过。
“我还没见过我爹。”
听了这话，那渔夫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对。你出生的时候，你父亲已经……”
他似乎察觉自己说漏了什么，连忙住口闭眼，摆了摆手说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提也罢。小子你可看到了天藏界?”
陆辞渊低头向下看去，只见一面青绿色的光幕在眼前铺张开来。
“这绿色光幕就是天藏界?”
陆辞渊问道。
“不错。”渔夫抬手朝着陆辞渊眉心戟指一点，“这下可看清楚了。”
陆辞渊心头一震，只觉眼中的景色发生了千万种变化。再定睛看去，那些绿色光幕全是天藏界的山川、河流，还有栖息在此地的生灵活物。
他只觉灵台清明，好像隐隐摸到隐隐一丝灵仙第五楼的门槛。
“不对，我如今分明是灵仙第一楼，怎么可能会触摸到灵仙第五楼的门槛。难道说？”
陆辞渊才察觉自其心口处，有无数灰褐色气机如同逃亡奔命一般挣扎着，似乎想要离开他的身体。只是它们被一道金灿灿的光束给罩住，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出那一圈之地。
他看向那渔夫，眼下才知道眼前的这个老者哪里是什么普通的渔夫，而是一位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甚至比他的师傅宋观镜还要高！
那渔夫见陆辞渊察觉了这一变化，捏了捏自己零落的胡须，笑道，“小子，怎么样。老夫这一手可是将你体内中那些浊气给排开了。”
陆辞渊连忙作揖谢道，“晚辈谢过前辈，不知前辈与家父……”
他正要问下去，却被渔夫给打断了。
渔夫摆了摆手，说道，“没时间跟你扯这些闲篇。老夫要你看的东西可不止这些呢。”
没等陆辞渊有什么反应，那渔夫又是戟指陆辞渊的眉心。
陆辞渊只觉一瞬之间脑袋昏沉，再看向先前那绿色光幕，突然发觉绿色光幕之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黑色圆点。
“这些黑色圆点，莫非是太渊气！”
“不错，你且看仔细了，这里可是流云城，这条灰色的线便是彩云间。”
陆辞渊望向渔夫所指之处，才发觉流云城上已经被灰色圆点侵蚀了一小部分，而整座彩云间九成九处都已是灰色了。
突然，心神一荡之下，那绿色光幕连带着其上的灰色圆点悉数消散。陆辞渊定睛一看，这渔夫老者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你还要去虞家庄？”渔夫开口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这虞家庄庄民死得蹊跷，想必与太渊气有关。”
“你可知道，此去虞家庄甚是凶险？若非老夫将你的修为恢复到了第四楼，你此去定然是十死无生。”
见这渔夫的严肃神色，陆辞渊心中禁不住生气了一股暖意。
“多谢前辈，只是此事牵扯甚广，必须一探究竟。”
渔夫心中叹了一口气，这陆辞渊的性子跟陆薪传一样，都是犟脾气，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若非如此，他那便宜徒弟陆薪传也不会困在太渊界了。
“罢了，罢了。就让这孩子去吧，有彩鲲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何况还有那人的关系在，太渊那边想必不会伤他性命。”
渔夫想了想后，对陆辞渊说道，“既然如此，你也就去吧。”
说着，渔夫指了指他们二人身后的巨大鲲鹏，说道，“此乃陪伴老夫多年的北冥彩鲲，我将他的三根羽毛给你，必要之时，你可以粉碎羽毛，彩鲲自会寻来护你。”
不知为何，这渔夫话刚说话，在他们身后的那只巨大鲲鹏就不由得颤抖起来。只见这渔夫转身一脸笑意地看向鲲鹏，口中喃喃念叨，“彩儿，可别怕，不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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