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袍遭遇

　　
“宋小子，此事容后再说。反正老夫要在你们祁阳山逗留一段日子”，松鹤老人指着空中的小男孩周笑尘说道，“怎么样，老夫我新收的徒弟。这男孩的先祖与我有一段缘分，故而老夫才不远万里跑到你这祁阳山来。”
“松鹤前辈，你挖我祁阳山优秀的后生弟子，竟然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几年不见，你这树皮又厚了几分啊。”紫翊说道，言语之中虽有嗔意，但美眸之中却尽是笑意。
上渊学宫与松鹤仙岭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只是等到宋观镜成为上渊学宫的大先生之后，二者就一年比一年亲近。别说周笑尘了，上一次宋观镜带陆辞渊、梅卿青前往松鹤仙岭游玩之时，还曾提出让松鹤老人将陆辞渊收为记名弟子的建议，只不过在松鹤老人和陆辞渊双方的坚持之下，并没有成功。
宋观镜接过话头，说道，“还不是当年那位书圣在松鹤老头的本体之上篆刻天符宝鉴之时，笔力用得太重，惹得那松烟灵墨‘入木三分’啊。”
陆辞渊倒是听懂了宋观镜的话中有话，这分明是在骂松鹤老人心黑啊。松鹤老人那张本就红润的脸更是涨红了几分。
“宋小子，若不是此处是你祁阳山，而是老夫的松鹤仙岭。老夫定要与你打上三百回合，打得你找不着北！”
宋观镜笑而不语，只是他的心中已经泛起了波澜。
太渊已对紫翊、松鹤老人这些天生灵物所化的修士下手了不成？若真是如此，他上渊学宫甚至整个天藏界在往后数百年至千年之间也不会太平了。
且说空中，两道瘦小的身影已经交战了数十个回合。
周笑尘喘着粗气，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小姑娘元雨荷。他那身赤黄纹虎褂已是被元雨荷招来的淡绿色剑状灵气给戳得破破烂烂。
元雨荷的情况要比周笑尘好上几分。毕竟周笑尘的修为要矮元雨荷一头。元雨荷乃是赤炉境修士，而周笑尘则是古松境修士。周笑尘凭借着松鹤老人传授与他的择道仙法《大雪压青松》与元雨荷缠斗，使其在比周笑尘要高出一个大境界的情况下，还迟迟不能将他击败。
元雨荷的俏脸微微涨红。小姑娘也是打出了火气。想她在家族之中，对付周笑尘这样的古松境修士，说不上易如反掌，但还是谈得上游刃有余的。可没想到周笑尘施展择道仙法竟是一门防御仙法。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施展了数次《骤雨打新荷》，招来漫天的淡绿色剑状灵气，才击溃周笑尘头顶的古松虚影。
“周笑尘，你从哪里弄来的古怪功法，竟然这般耐打”元雨荷嘟着嘴说道。小姑娘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嗔怒，这一幕自然收于一旁观战的陆辞渊等人的眼中。
“这小姑娘倒是有几分可爱”，梅卿青说道。
陆辞渊笑道，“这小姑娘的性格倒是与师姐有几分相似。”
梅卿青莞尔一笑，转身对松鹤老人说道，“松鹤前辈，你对这一战有什么看法。”
松鹤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那小姑娘是元老头的族亲，又比我这便宜徒儿高一个境界。依我看，再有十五个回合，我这便宜徒儿就要落败了。”
紫翊说道，“我也是这般看法。”
“紫丫头的眼光倒是不错”，松鹤老人笑道。
宋观镜摇了摇头，说道，“十五个回合还是少了，我看要二十五个回合。”
“哦？”，松鹤老人一脸笑意地看着宋观镜，“宋小子何出此言？”
宋观镜一改先前的笑意，嘴角扬起了一丝微妙的弧度，说道，“松鹤老头，要不你我赌一场？”
松鹤老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警惕。自己虽然有通天的修为，可赌技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先前在松鹤仙山的时候，他就与宋观镜赌过一场。结果自然是输了。输给了宋观镜一枚松子，之后宋观镜便把这枚松子送给了陆辞渊。为这事儿，松鹤老人可心疼了大半年——毕竟这松子乃是他的本体凝结的灵精仙蕴，蕴含了蓬勃的生机，要数十年的光景才能凝结这么一枚。
见松鹤老人久久没有开口，宋观镜喃喃道，“有些人，年纪大了，修为高了，胆子却是越来越小了。”
这话自然收紧了松鹤老人的耳中。
松鹤老人说道，“宋小子，你也别激我。前阵子刚输给你一枚松子，老夫岂能再上你的当。”
宋观镜哈哈大笑，抬头看向空中。
且说虚空之中，周笑尘见元雨荷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他嘿嘿一笑，“我这择道仙法乃是一位高人赐给我的，想知道他要多高吗？”
元雨荷听了这话，脱口而出，“多高?能有我祖爷爷厉害吗！”
周笑尘说道，“自然是很高很高的。依我看，比你祖爷爷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
周笑尘说着，伸出手掌，将大拇指与食指微微并拢，只是留出一条缝，他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便是说那位传授他择道仙法的高人不仅比元雨荷的祖爷爷高，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
这可把小姑娘给气炸了。
小姑娘俏脸一竖，在空中微微一踏，便是一个箭步向周笑尘冲去！
周笑尘一个弓步迈出，同时双掌向前一推，随着双掌推到极致之处，便有一道道藏青色的灵纹波涛自掌心出涌出！
且说地面上，紫翊看了一眼松鹤老人，笑道，“松鹤前辈，这周家的男孩似乎有些调皮呀”
松鹤老人听了这话，便是一脸严肃之色，口中喃喃道，“是啊是啊。这孩子口无遮拦，若是让那元老头知道了，岂不是要找老朽拼命。唉，老朽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元老头那般折腾啊。”
松鹤老人这番话说得虽是正经，可众人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促狭笑意，显然周笑尘先前讲的那番话让松鹤老人甚是受用。
周笑尘与元雨荷已是激斗了十个来回。
就当元雨荷要再起攻势之时，一道黑光从二人极远处掠来。那道黑光速度极快，不过一息时间就已到了二人身旁的百丈处！
宋观镜暗道一声，“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一道青光自穹顶洒落，罩住了元雨荷和周笑尘所站的一方虚空。
松鹤老人已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那道青光之外。他看向面前的那道黑光。
黑光几番变幻之下，竟然化作了一个人形。它周身翻腾着黑色气浪，让人无法看清它的面容。
周笑尘惊道，“师傅！这是什么东西！”
元雨荷的脸上倒是没有些许惊慌，眼前的黑色气雾似乎在哪儿见过。
见周笑尘这般激动，元雨荷笑了笑，说道，“周笑尘，你这个胆小鬼，竟然如此害怕。让本姑奶奶出去，看我收了那妖物！”
站在青色光幕之外的松鹤老人并没有搭理二人，他深邃的眼眶之中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道黑色身影。
“身为太渊之人，何故来天藏界。莫非你太渊的那位忘了当年的规矩了吗？”
松鹤老人缓缓地说道。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透露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霸气。
那黑色身影翻腾了几下，以一种刺耳的干哑嗓音说道，“太渊做事自然有太渊的道理。你这株老松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说道此处，那黑色身影倏忽一散，滚滚的黑色雾气笼罩了半个天幕，就要向青色光幕以及站在青色光幕前的松鹤老人扑去。
松鹤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口中冷哼道，“就凭你也敢与老夫如此说话？”
就在那黑色雾气要将松鹤老人团团围住之时，松鹤老人挥动干枯的手掌，自其脚下有浅青色光华流转，紧接着蔓延开去。虚空之中隐隐显现了一派仙植灵物的国度虚影。
自此之后，那黑色雾气寸步不进，瞬息时间倏忽散开。
滚滚的黑色雾气又重新聚成一道黑色人影，口中喝道，“松鹤老儿，与太渊为敌，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说罢，黑影摇身一晃，往天边掠去。
松鹤老人并未追击，挥手撤去光幕，将周笑尘、元雨荷带下虚空。
陆辞渊、宋观镜四人与三人会合。
宋观镜对元雨荷说道，“元家的丫头，你家在何处，我们送你回去。”
元雨荷看了宋观镜一眼，说道，“本姑娘可不要你这只熊猫送，我四叔肯定会来接我的。”
元雨荷话音刚落，众人脸上已是遮掩不住笑意。
堂堂上渊学宫大先生宋观镜，竟被一个赤炉境的小姑娘瞧不起。这要是说出去，就要变成学宫弟子闲暇时候的笑料了。
只见小姑娘元雨荷秀手结印，一道浅青色鸟状灵纹射去空中，陡然散开。
就在那灵纹在空中弥漫之时，一道淡蓝色的流光自众人所站之处的西方冲天而起，转而朝众人掠来。
“小姑奶奶，你可让我好找啊”，那道淡蓝色流光还未到元雨荷身前，已是传来了一道声音。声音有些清朗，让人听来如沐春风。
那道淡蓝色流光平落于地，从中显化出一个人形来。
来人相貌英俊，一身淡蓝色长衫，观其眉宇自然而然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所谓“眉宇之间见风雅”便是说的这般的读书人吧。
那人见到宋观镜，连忙作揖说道，“元家元朗见过宋大先生。”
宋端玉摆了摆手，说道，“元师侄，不必如此多礼。这位小姑娘莫不是元公的后人？”
元朗笑道，“先生所说不错。雨荷正是老祖嫡亲一脉，这孩子性情顽劣，竟然偷偷跑了出来，还好遇上了宋大先生。若是遇到了什么歹人，可如何是好。”
陆辞渊心中腹诽。以小姑娘这一手《骤雨打新荷》的择道仙法以及赤炉境的修为，哪能遇到什么歹人。何况似元雨荷这般的世家弟子，定有长辈赐予的秘法傍身。这山下的修士哪能奈何得了她。
“不过刚才那道黑影？”，陆辞渊站在一侧，微微皱眉。虽说适才他站在地面上，并没有将那黑影看得真切，但他分明从那黑影上感觉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灵力波动。
“似乎……似乎是在吸收这一方天地虚空之中蕴藏的灵能。”
陆辞渊在心中喃喃自语，“太渊？先生和紫翊师姑他们口中的‘太渊’究竟是什么地方？先前梅师姐为何听到这‘太渊’二字的时候如此惊慌？”
‘太渊’就像一片乌黑色的疑云笼罩在陆辞渊的心头。他已打算等回了上渊学宫，便去藏经阁之中查阅一番有关‘太渊’的典籍。
等到陆辞渊回过神来，元朗已经带着元雨荷告别了众人，化作淡蓝色流光，向西去了。
陆辞渊、周笑尘等人一同往流云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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